十一岁的波洛米尔最近很是烦恼。
因为他发现,法拉米尔变得越来越粘着自己,吃饭跟着,睡觉跟着,念书跟着,连去训练场练剑也要跟着。
他挠挠头:“法拉米尔,我是去训练场。”
六岁的男孩抬起头哀怨地看着他。
“你不要去啦,乖乖在家里睡午觉好不好?”
看弟弟不回答,波洛米尔摸摸他柔软的小脑袋,转身要走。
后面的衣襟却被一只小手牵住。
他只好再次转回身来:“训练场又晒又无聊,你在那里会很难受的。”
男孩还是不说话望着他,眼看就要哭出来。
“好啦好啦,你别哭。”波洛米尔无奈地叹了口气,“我带着你就是。”
烈日炎炎的训练场上,大一点的少年挥汗如雨地练剑,小一点的男孩坐在场边的石头上,膝盖上摊着一本又大又厚的书,认真地看着。
只要一抬头能看到哥哥,心里就觉得踏实了。
天黑了,兄弟二人收拾停当,洗漱完毕,准备睡觉。
小男孩摇摇哥哥的手臂:“我还没去厕所。”
“那你去呀。”
“不要……”
“你怕什么?这是白塔城,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。”
男孩还是摇头,犹豫了好久,才小声吐出两个字:“有鬼……”
波洛米尔笑了:“白塔城怎么会有鬼呢?法拉米尔你是不是看书看太多产生幻觉了。”
男孩望着他的眼神再次哀怨起来。
“好吧,我陪你去,带着剑去,不怕,好不好?”
入夜后的白塔城街道很黑,房间内的灯火照不到外面,能依稀辨认路径的只有星光。城堡的轮廓在暗夜中变成庞大的黑影,仿佛藏着长有邪眼的妖怪。
一阵凉风卷过来,法拉米尔紧紧抱住波洛米尔的腰。
“有影子,白色的,在你后面。”
波洛米尔猛然回头,但背后空荡荡地,唯有星光下反射着微光的石板路。
“什么也没有,法拉米尔。”
但男孩更紧地抱住他,甚至微微颤抖起来。
“它们真的在,越来越多了……”
波洛米尔茫然地望着四周。他什么也看不见,但却感觉到有寒意贬入了肌肤。
初夏,即使是晚上,也不该这么冷。
他忽然拔剑出鞘,转身护在法拉米尔身前。
“我不知道你们是谁,也不知道你们所来何意,但白塔的长子波洛米尔在此,如果你们胆敢伤害法拉米尔,波洛米尔的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!”
他声音朗朗,目光炯炯有神,比夜空中的星星更亮。
寂静的空间里仿佛回荡着叹息般的声响,然后那声音逐渐破碎、飘散,直至回归虚空样的静默。
他觉得抱着自己的男孩不再颤抖。
“他们走了吗?”
“嗯,他们走了,哥哥。”
波洛米尔重重地松了口气,把剑插回鞘里。
他觉得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。
“哥,母亲的死,是我的错吗?”
法拉米尔突然问道。
“为什么这么问,傻瓜,怎么会是你的错?”
男孩垂下头,“但是,自从母亲去世后,父亲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……”
波洛米尔蹲下来,仔细端详着男孩的脸。
母亲去世已经一年了,而小小的男孩把这个秘密的疑问在心里藏了一年,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。
他觉得心里有点发疼,伸手捏了捏男孩的小脸。
“别瞎想,父亲只是伤心过度,他很爱你。”
男孩垂着眼睛,点了点头。
波洛米尔忽然忍不住把弟弟拉进自己怀里,用力抱紧。
“我也很爱你,法拉米尔,我永远都爱你。”
他感觉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蹭在自己脸上,然后,有些温热的液体润湿了脸颊。
(完)